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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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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三章

這夜又開始做連續無端的夢。

夢到她和嚴朔在他們的高中見面,嚴朔牽著她的手要把她帶走。然後她向自己奔來擁抱他。

說她不想和嚴朔離開。

他們跨越半個城區。嚴朔追上來的時候,她又忽然甩開他的手。

和他說對不起。是她認錯了人。

陸錚年眼睛潮濕地醒來,希望他能忘掉這個噩夢。結果因為發燒喉嚨幹澀一會兒,沒過多久就感覺到有人拿勺子,給他餵水。

他顫著眼睫睜開眼。

盛梔握著那個可笑的荷花陶瓷勺子,一邊看著平板,發現他醒了,轉頭看過來。

“燒退了了?”她摸摸他的額頭,視線微垂。

但還是很燙。她問厲擇要了全病歷,還看不太懂,只知道發燒應該屬於正常癥狀。他發燒過很多次。

“再睡會兒。”

陸錚年視線模糊,感覺自己半夢半醒:“你認錯人了。”他這麽說著,手卻去牽她的。

盛梔沒讓他牽,自己反手蓋住他的。

低頭和他說,“陸錚年,別惹我生氣。”

你為什麽生氣?陸錚年把頭轉向另一邊,眼睫垂下來。聽到她起身,呼吸還是本能地一頓。

他心臟蜷縮起來,以為她真的要走。

身後盛梔轉過身:“中午想吃什麽?”

她和杜歡請了半個月的廠家,處理和嚴家的事還有陸錚年。歲歲知道媽媽回來了一早上都很興奮,在別墅裏蹦上蹦下的嗷嗷叫。

小孩子聲音並不尖利,但陸錚年勺子都拿不穩,盛梔蹲下來和歲歲說要保持安靜,叔叔生病了。

歲歲疑惑地“嗷”一聲,然後抱住媽媽的腿。

盛梔進廚房的時候小不點跟在她後面說:“叔叔,叔叔哭哭。”歲歲皺臉,小聲:“生,生病病。”

在小孩子看來,生病當然是會哭的。

歲歲認真擡頭:“要媽媽。”

盛梔拿著鍋鏟的手一頓,低頭:“叔叔哭了?”

歲歲不肯說,捂住嘴巴,盛梔就蹲下來逗她,逗得她咯吱咯吱笑圍著媽媽跑。

盛梔才認真問:“歲歲真的看到叔叔掉眼淚了?陸叔叔?”

歲歲害羞地抱著媽媽脖子去看陸錚年。

他剛恢覆點力氣,扶著門,本能啞聲:“盛梔。”

被本人抓包,盛梔一點沒心虛,站起來:“怎麽了。”像是問他是不是餓了。

但陸錚年被她這樣捉弄過,知道她是會好奇他最低考過多少分直接來問他的壞人。也知道這句怎麽了後面跟著的是,問問不可以嗎?

廚房油煙大,盛梔牽歲歲出去讓她在沙發上玩海洋球。回來後陸錚年抱著她的腰,低聲說:“盛梔,對我好一點。”

盛梔低眸:“問問就是對你不好了嗎?”

他想回答,被她的吻止住。

盛梔撫他的臉:“從來沒見過你這麽容易委屈的人。”

陸錚年記起來一點:“我以前就是這樣。”

盛梔回避他的眼神:“等你不在再問。”

陸錚年心裏一擰。

廚房不常用,他不想讓她下廚,記得她以前生過凍瘡,哪怕現在不是冬天也放了溫水然後叫外賣來。

盛梔有點好笑。“還好我沒準備菜,不然就都白費了。”陸錚年學會不接她的話,側頭去問歲歲餓不餓。

阿姨今天請假,後面幾天大概也不會來。看出他們住一起了,得等這段磨合期過去。

盛梔卻在考慮和陸錚年說她回去住的事,可能就這幾天,她有歲歲還是希望生活先分開,慢慢再合一起。

陸錚年卻壓根沒有說起住的事,歲歲說不餓,就抱著她陪她一起看繪本。盛梔看了一會兒,起身去他臥室裏拿平板。

杜歡把她介紹給一個新客戶,剛興起的新貴公司,做策展很大手筆,杜歡不暗示盛梔,盛梔也會選擇自己來,既然織心有這個機會,盛梔不會放棄。

擡頭發現陸錚年看自己,然後被抓到一樣移開視線。

盛梔放下平板,想了想:“現在有時間給我了?”

她怎麽說得好像他只管歲歲。

陸錚年心裏又扯著疼了一下,但又疼得不劇烈,甚至可以說是耳鬢廝磨帶來的癢意那種程度般。

歲歲睡午覺後他們在陽臺耳鬢廝磨,分開後盛梔繼續去處理工作,陸錚年頭靠在臥室門上捂著眼睛,低吟。

他怎麽這樣容易上當。

騙她去午睡,實際上中午兩個小時,脖頸處的潮意退了又漲,他蜷縮著閉眼,覺得自己像個變、態,又無恥地繼續克制著自己的喘息聲。

用了一切齷齪的詞匯阻止自己,最後出去兩分鐘就繳械投降。歲歲明天要去學校,她在給她整理小書包,看到他出來。

“怎麽睡個午覺還把頭發弄濕了。”

盛梔反應過來,看他一眼,他渾身緊繃,眼尾潮紅,連垂下來的手指都透著頹靡的沮喪,喝著冰水,牙齒碰著玻璃杯邊緣。

陸錚年閉眼,感覺自己好像在喝一杯鮮血調成的雞尾酒。

他知道她已經看出來,心臟被掐著跳,比最瀕死時還快。陸錚年恨自己的狼狽。

盛梔什麽都沒說,讓歲歲去畫畫,自己走到他面前。陸錚年不肯給她看他的眼睛,盛梔只好伸手托著他下巴讓他轉回來。

眼神因為她的手擡著是向下的,濕漉漉的眼睫卻像乞求的人是他。盛梔都能看到他發間的潮意,耳後的鮮紅。

盛梔看他:“怪不得身體不好。”

她怎麽這樣汙蔑他。

最可氣的是,她汙蔑他完之後還要把他的外套拿起來,給他問:“我要去新開的店一趟,你和不和我去?等阿姨回來出發。”

陸錚年指尖發顫地接過那外套,沒答話,她已經自顧自走開:“走之前收拾幹凈。”

陸錚年在洗手間鏡前低頭,沾涼水的手指死死地捂住眼睛,放下來,鮮紅從眼尾蔓延到脖頸。

他只能使勁地清洗手指,直到手指都發白,然後才看向鏡子裏的人,眼神恍然。他本來就死過一回,不介意在她手裏再死幾次。

和她上車。午後有點曬,換了防曬模式外面看不太清楚裏面。盛梔沒讓他開車,就自己坐了駕駛座。

系安全帶時,他突然俯身,把幻想的部位都親了一遍。

盛梔揪著他西裝外套,低聲惱怒:“不是讓你弄幹凈......”

陸錚年埋頭在她頸邊,閉眼。

“我生病了。”他啞聲。實際這副樣子根本不可能出去,但還是想出去。

盛梔被他氣笑了,推開他扔過去一包紙,路上打方向盤的時候說:“我才懶得管你。”

陸錚年安分守己地坐在副駕駛,一張張仔仔細細地擦自己的手指,她看過去,他就眼睫輕顫,好像她給他受了什麽委屈。

雖然如此,他畢竟是病患。

路過環城,盛梔問:“要給你買兩套新衣服麽?”

陸錚年恍惚,想起他們重逢的事。原來他們回來他第一面就上了她的車,那時候她還是很疏離很客氣地載了他一程。

陸錚年低聲:“想吃甜品。”

盛梔誤會了,直接把車開走,輕聲不容置疑地回:“不想買就別吃。”

陸錚年心裏一抽。眼睫濕了。

後來上十八層,她進電梯都不等他,陸錚年自己摁開電梯,看她已經自顧自地和電梯裏的小朋友溫柔說話,眼神都沒有給她一下。

陸錚年站在角落裏。

在新店一圈轉完,他沒聽到她一句話,要走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,伸手來牽她的手,被她拿鑰匙避開。

他啞聲:“我好像有點發燒。”

盛梔轉過頭看他一眼,眼裏一點情緒都沒有,陸錚年忍不住上前幾步,她還是伸手。

他就順從地低下頭來,她想從包裏找溫度計,他已經順勢抱住她。

盛梔:“放開。”人來來往往的他這樣像什麽樣子。

陸錚年閉眼啞聲:“盛梔,我好難受。”

盛梔松開他,看他一眼:“誰讓你大白天想些那些有的沒的?”

陸錚年喉嚨微澀,回家路上都握著她的手安安靜靜的。

到了家發現有人送了菜式和甜品來。最中心三個芒果布丁,盛梔拿起來,想到車上一頓。

陸錚年以為自己惹了她討厭,已經在鏡子間反省半小時,剛直起身從洗浴間出來,吃晚飯了。

盛梔把芒果布丁拿來放在他面前,聲音放輕:“發燒了還吃甜的?”

最後晚上還是一起睡。

他已經嚴厲又苛刻地對待自己,知道她沒打算換房間吃了一藥,是藥方外,劑量當然就減了點,但也不少。

可她轉過身來時他還是沒睡著。

剛剛做好的嚴厲指責和訓誡,在她的呼吸聲裏化為烏有。陸錚年幾乎想低吟。

他不能在這裏,否則怎麽讓她解開誤會,明白他沒有下流齷齪到這種地步?

但幾個吻過後盛梔問:“醫生有沒有說,你不能這樣?”

陸錚年大腦故障,只知道她欺身過來時本能吻她,半晌後,她開始吻別的地方,他才反應過來。

呼吸蓋過啞意,急促淩亂:“......我不知道。”

盛梔抿唇,對早上給了陸錚年委屈受有些愧疚,手伸出來,聲音很輕:“我幫你?”

陸錚年本能搖頭。

不,他會死的。

盛梔沒聽。他還沒有按住她,她已經起來拿了一包衛生紙過來,越過他的阻攔直接低頭。

半個小時後,他瀕死在她手裏,呼吸幾乎都沒有了,眼睫還在顫。連盛梔的碎發都被他眼淚沾濕。

盛梔還想和他說話,想看看他發燒沒有,但又分不清這體溫是不是正常的。

搞不清,他也不答,她只好自己去拿紙。窸窸窣窣裏陸錚年蜷縮著,閉上眼,喉嚨裏終於溢出來很低很低的哽咽聲。

盛梔才剛擦完手,啞然,“你怎麽。不是沒怎麽樣你了。”

她擦他的眼尾。

陸錚年埋在她頸邊,慢慢地呼吸著。盛梔只好又把手擦了一遍,看他眼神還渙散著,也不管了,只給他擦眼淚,邊擦邊抽衛生紙,低聲:“真難伺候。”

陸錚年眼睛失焦,挪動唇喑啞地一個字一個字說:“知知。你殺了我吧。”

他蜷縮著抱著她。

慢慢地說:“你殺了我。”

他怎麽受得了這折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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